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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想

13.

王杰希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。标记的ALPHA和OMEGA应该是最亲密的关系，但他和陶玹是另一回事，对方看过很多他狼狈的样子，如果清醒后面对，他大概会觉得难堪。所以每次陶玹都提前离开，他倒觉得很好。至于事后的不适和清理的麻烦，那些都是可以忍耐和解决的。

王杰希去浴室把自己弄干净，下身迟钝的疼痛和被抓伤地方的刺痛，比起之前持续发情状态的煎熬都要好受很多。

他对前一天的事只有模糊的记忆，也不打算仔细去想。他记得陶玹提到让自己回去。但这几个月他被各种话刺激过很多次，有些是真的，有些是假的，所以并没有抱着大的期待。

这些日子他没有很多时间和力气想起以前，然后很多事就渐渐变得不大真实。从前的那些喜欢，他还是记得，也还是喜欢。但想起来时总觉得像一个久远的梦。

他也会想起自己曾经说的的话和做过的事，都好像是在很遥远的时间和空间里，另一个人做的。那个人那么自以为是，并不了解之后会经历的一切。有时在剧烈的痛苦中，他会不住对自己说，这是你自己选的。但这不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，他没有那根稻草。他们当初的准备太过周到，断了他想反悔的念头。

他也会想起叶修和喻文州，黄少天，或者认识的任何人。可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一点消息，后来也就很少想了。但是，既然变成现在这样子，当初的筹划大概还是用上了。他在想这些的时候非常淡漠和无动于衷，好像光是忍耐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，并没有多余的情感可以分给其他人和其他事。

之后的几天没人来打扰他。食物和水按时送到。因为现在他的要求很低，所以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很好。但是有一天走廊上传来几个人脚步声。跟着有人敲门，这点礼节他们倒是一直很周全的。

这是预期中的，但王杰希还是紧张地绷紧了身体，靠在墙角没有动弹。进来的人手里拿着黑色长方体的电击器，大概是用来防止他反抗的，朝他行了个礼后示意了一下，后面上来两个人抓住了他手臂。王杰希挣扎了一下，但没什么用。那几个人看起来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，他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。但不管是做什么，大概都是最后一次了。这个想法让他在恐慌中稍微觉得轻快了些。

王杰希被蒙着眼睛，坐了很长时间的车，长到他开始怀疑车在兜圈。到后来疲倦压过了惊慌，让他觉得都快睡着了。车停后他被带下来，穿过一段走道后，在一个地方停下。有人替他换了轻薄的衣服，指示他平躺在一张台子上，颈，胸，腰，手腕，脚踝和各处关节都被固定。眼罩被拿掉后他看到那是个医疗室一样的地方，光线柔和，其他人都穿着淡绿色的医护人员的衣服。他被固定在一张诊疗台上，身边有各种仪器闪着红的和绿的光。

王杰希觉得这和自己以为的不大一样。如果只是处决的话，应该不用那么麻烦。有医护人员在他小臂上打了一针。他以为是毒药或麻醉剂，后来又担心是诱导剂。但并不是。变化是细微的，但他觉得疲劳感消失了，头脑比起之前更加清醒和清晰，更像是高度紧张或集中精神时会产生的亢奋感。

在药物起效的那段时间里他身上被接上各种电线和感应器。他没法挣扎，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。

最后那些人关上门离开了。四周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。然后他开始错觉这是自己脑子里血液流动的声音。血流得越来越快，血管和神经在压力下断裂，疼痛从轻微逐渐增强，但似乎没有上限。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有没有在剧痛中尖叫出声，不过即使有的话，也只是很短暂的时间。

疼痛的消失比出现快得多，但王杰希还是在挣扎中咬破了舌头。有人解开他脖子上的皮带，让他能稍微支起身把血吐出来，免得造成进一步窒息，然后用沾湿的棉布擦掉他头上的冷汗和嘴角的血迹，小声地安慰他。还有几个正在对着几具仪器上的曲线指指点点，讨论下一次应该用的电流强度。

30分钟后这个过程重复了一次。那些人再次进来对着屏幕重复“能力残留”时王杰希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，他听说过这个。

那么他确实可以回去了，王杰希想，跟着就在再一波的剧痛中丧失了思考能力，这时候他已经叫都叫不出来了，用尽全力的挣扎和尖叫在旁人看来只是轻微的痉挛和口唇翕动。

到那些人第三次观测着仪器上越来越弱的反应时，王杰希和他们一样期待着探测到的数值是零，这样的话，他在陷入昏迷前想，一切就都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