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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想

14.

喻文州把黄少天从门口拉回来，找把椅子让他坐好，耐心跟他解释。为了削弱对方战斗力，很多被俘的操作者在交换前都会先被消除了和机甲连接的能力。这虽然和人道主义相去很远，但因为所有的政府都这样做，所以算一种心照不宣的处理方式。

喻文州没实地见过消除手术，但他知道整个过程中会用药物提高操作者的神经敏感度，之后不断刺激局部脑区，直到再也测不出能力反应为止。不过他觉得这个现在不适合告诉黄少天。

但即使他跳过了这些，黄少天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听到的。他也不主张王杰希完全无辜，因为他和很多人一样，虽然绝对不会公开承认，但这时候也默认王杰希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。所以他只是坚持，说王在帝国的时候什么也没做，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他，而且我们也已经做了让步了。

喻文州只能说，“对方肯定有报复的因素，而且在通知我们时，已经准备把这件事作为默认程序处理了。如果一定要他们停止，也许可以，但他们会认为王杰希对我们很重要。

他没给黄少天插嘴的机会，继续说，“如果对方在这件事上让步，肯定要从其他方面上讨回来。多起了周折又拖延了时间。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。”他说到这里就停下来，没有说操作者的服役年限本来就不长，联盟的空战力量重建需要五六年时间，就算王杰希没有被这样对待过，他的能力也不会有很大用处。如果这样权衡利弊，现在的选择是比较有利的。

黄少天皱着眉毛说，我觉得你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，放在一起也很有道理，但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这样。

喻文州知道为什么黄少天会这样说，因为他说的是道理，黄少天想的是人情。就算他有一百个道理，黄少天还是会觉得不应该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朋友。但是他没有跟黄少天说这些。这两年多来，他参与了很多政治方面的事，各种勾心斗角外争内耗，无论是自愿还是不自愿的，都慢慢变得和以前不同。他自己倒不讨厌这样，但黄少天的话，他觉得让他像现在这样就很好，不要改变了。

几星期后交换完成。黄少天本来是想去接人的，喻文州出于安全起见没让他去。等再过了几天才一起去看王杰希。

这次交易是私下进行的。外面战局打得四面开花，各种报道里就算还有提到王的，也大多猜测他已经死在帝国了。实际上他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居所，四周有便衣警示，不让外人靠近。

黄少天看到这些警卫时不满地说，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。喻文州说这是暂时的，你在杰希面前别乱说。

实际上王杰希倒没有很不平，他觉得这比之前好多了。他和这些人分别了近两年，其实也不算很久，以前他们有时出任务也可能要两三个月，但重新见到喻文州和黄少天时，却好像隔了一世一样。

一个人对隔世的熟人一般不会太亲热，所以三个人一开始没有进入老友重逢的喜悦，反而客套得很。王杰希这时候没完全恢复，精神不好，又有防备心，喻文州也不是冒进的性子。两人都有顾忌，还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顾忌，结果说起话来就很生分。要不是旁边有黄少天，很可能就搞出个领导人慰问的场景。

但幸亏有黄少天。黄也不擅长安慰人，本来是喻文州说一句，他跟着说一句。但他飞快地忍不住了，仔细地打量王杰希，然后说，“大眼我看你瘦了。精神也不好。脸色也不好。”其实王外表清减了点，并没有大变。但黄少天既然知道他被这样那样折腾过，难免觉得他看起来这里那里都不对。

王杰希性格不爱诉苦，但也不说谎，但他知道黄少天这话全是善意关怀，本来一直绷紧的心理就放松了些，笑笑说，“现在好了”。

黄少天并不满意，反对说哪有好了，然后跟喻文州说，“文州你看大眼是不是太瘦了？得调几个厨子过来，把他养得胖点。”

如果是以前，王杰希说不定会跟他抬杠，说养胖了干吗，杀猪吗？但这时候他只是想喻文州已经很周到了，不但送来的饭菜，包括房间里各种应用摆设，都是按着自己以前的习惯来的，于是看着喻文州，真心说，谢谢你。

黄少天说，咦明明是我提议养胖你，你谢文州干嘛？

王杰希不理他。喻文州一笑而过，随口跟王杰希说起以前熟人的近况。因为王现在还没有回军部，他也不方便说得太细，只是泛泛而谈。王杰希也不多说什么，只问了下以前空军那些人的近况，听说D34战局后，哦了一声。

喻文州倒是趁机提了几句，说高英杰正在搞空军重建，试探王杰希的意思。王杰希避而不谈，并没有下文。

两人再说几句，喻文州有公务，就告辞了，离开前说，杰希你安心待几天，等恢复好了，让人做下检查调理。议会那里过几天会来人问些问题，然后定下一步。我到时候跟你联系。

他已经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了，王杰希还是几乎察觉不到地颤抖了一下。

喻文州宽慰他说，你放心，只是例行公事。

王杰希点点头，说应该的，然后心念转了几转，问，我能不能见见叶修？

喻文州说，暂时不行。他还在C区。我已经通知他你平安回来了。那里的事一处理完他就安排时间过来。

王杰希不想勉强，但还是想尽快见到叶修，迟疑了下还是说，那能不能先和他通话。

喻文州心想王杰希一向内敛，这时候却再三要见叶修，犹豫了下后还是说，虽然对方首脑跟我们签订了协议，但C区部队还在反抗，现在是关键时候。如果你有什么情况要跟他说，我可以转告。略停了停，又说，“等那片区域打下来，差不多就定了，议会会推举叶修做第一任执政官。”

黄少天不知道这件事，在旁边啊了一声，但转念一想叶修战功呼声都首屈一指，这个决定也没什么稀罕。

王杰希轻轻点了点头，说，那再等等吧。

黄少天原本想这件事我都不知道，文州就这样跟王杰希说了，再一看王杰希毫不惊讶的样子，心想，原来他们都早知道了。